勤政殿景恒帝见完几个大臣，伸手捏了捏眉心。

吴德才适时奉上茶水点心，“皇上可是累了？”

“北方戎族狼子野心，连年屡屡犯境，侵犯百姓，实在是可恨。”景恒帝沉声道。

事关朝政，吴德才身为宦官并不敢多言，只宽慰道：“好在已经解决了，皇上忧心了这些日子总算是可以歇歇了。”

“后宫近日可好？”景恒帝问他。

吴德才回道：“宫中一切都好，只是皇上近月没有踏足后宫，娘娘们都很挂心皇上。”

景恒帝闻言不以为意，转而又问：“公主皇子们呢？”

“小主子们都有母妃照料，奴才不曾听闻有什么不妥。”吴德才道。

景恒帝点点头，“今日得空，朕去瞧瞧二皇子吧，母后派人传话几次了。”

“是，奴才这就去准备。”

凤仪宫里，二皇子姜洵站在帝后二人跟前，流畅地背完了新学的孟子梁惠王篇，景恒帝面露满意之色，“不错，看来这些日子确实没有懈怠，你要好生参悟其中的道理，为君者仁义不可失。”

二皇子乖巧点头，“是，儿臣谨记。”

皇后慈爱地看了眼儿子，“洵儿这些日子确实很用功。”

“很好，回去温书吧。”景恒帝道。

“是儿臣告退。”

见二皇子离开，皇后看向景恒帝，语气关切。“皇上有些日子没进后宫了，朝政固然重要，可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。”

景恒帝闻言面色温和地看向她，“朕听说皇后将后宫打理地很好，这些日子辛苦婉筠了。”说着朝皇后伸出手。

皇后将手放到景恒帝手上，脸上露出笑容，“能为表哥分担就好。”

景恒帝拍了拍皇后的手，“你一向做的很好。”

“皇上今日难得来后宫一趟，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臣妾这儿了。”皇后笑着说道。

景恒帝挑眉，“这可不像是表妹会说出来的话。”

王皇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，“臣妾身为皇后，自然是要关爱后宫姐妹了。”

景恒帝朗声笑了，“士别三日，皇后实教朕刮目相看。”

皇后也跟着笑了，而后道：“皇上真是，臣妾不过是怜惜她们，就拿叶更衣来说，才侍奉了两日，就再没见过皇上了，不定怎么伤心呢？”

景恒帝挑挑眉，皇后今日转了性子了？明明月前还为难过叶更衣。

不过景恒帝不会拂了皇后的面子就是了，于是笑道：“既如此那朕今日就去看看叶更衣吧，也好成全咱们皇后的关爱后宫之名。”

皇后一笑，“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。”

待皇上走后，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，碧玉问她：“娘娘似乎并不高兴。”

“有哪个妻子将丈夫推向别的女人会高兴？”皇后缓缓道。

“那娘娘还？”

皇后扶着她的手往回走，“你想问本宫为何还要这么做？”

碧玉点头，“赵修仪的提议您也可以不必理会的。”

皇后落寞一笑，“何必呢，本宫若是不举荐叶更衣，皇上晚上也不会留宿凤仪宫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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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芙宫，皎云想起从前刚进宫做小宫女的时候，嬷嬷教他们规矩时格外地严厉，每日训练一站就是几个时辰，这还只是站姿，其他的规矩吃的苦更多，后来熬成了大宫女日子就好过多了。

此刻皎云又一次站在这沈美人的侧殿，回想起从前的日子，一时有些恍惚。

同住玉芙宫，依宫里规矩，皎云每日都得同沈美人问安，一开始沈美人还只是对她冷言冷语，可随着皇上许久未来后宫，沈美人就开始变本加厉了，更有秋纹在一旁添油加醋，每日换着花样折腾她。

今日抄写宫规，明日教导站立跪拜的规矩，后日拿着女训女戒让你一直不停地读，这宫里有的是不明着伤你可却教你难受的法子。

今日皎云依旧过来请安，沈美人姿态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。

皎云上前行礼，“给沈美人请安。”

沈美人看着这些日子脸色明显有些憔悴的皎云，心里一时有些快意，“起来吧。”

“谢美人。”皎云口中道。

沈美人放下茶，嘴角勾起，“叶更衣，你可能不知道，皇上是喜好诗书的人，你日后侍奉皇上，少不了要伺候笔墨，今日我就教你怎么为皇上研磨。”

皎云知道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罢了，也就淡声道：“是。”

一旁的秋纹领她去了一旁的桌子上，笑着说：“既然是为皇上研磨，那肯定不能坐着，更衣您还是站着磨吧。”

皎云拿起墨条，入手就知道这是为她准备的，这墨条质地坚硬十分难磨，若是旁的墨条需要花三分力气，这个就要花六分。

可她面上却没什么变化，表情依旧十分平静。

秋纹见她这淡然的神情，心中恨极，这些时日就没见过皎云其余的表情，仿佛什么事都不能扰乱她的心。

见皎云磨了片刻之后，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手腕，“哟，这么快就不舒服啦？从前伺候美人的时候您可是能干着呢。”

皎云确实有些累了，于是没有搭理秋纹的话。

可是她的不理睬明显激怒了秋纹，她尖声道：“说来也奇怪，奴婢听说皇上有日子没宣更衣您了，更衣恐怕不好过吧？不知您可后悔过背主了？”

秋纹的话太过放肆，皎云皱眉道：“秋纹，皇上的事不是你该议论的。”

前面秋纹讽刺皎云沈美人只作没听见，这会儿她却发话了，“叶更衣，我瞧你脸色有些不好，是不是昨夜皇上又没进后宫，你心里难受啊？”

这样的嘲讽这些时日皎云在沈美人这里听多了，她沉声回道：“美人此言差矣，臣妾虽然愚昧，可也知道皇上此时是为大炎政事繁忙，身为皇上的嫔妃，在这种时候自然是守好本分就好，怎么会有多余的想法呢？”

沈美人冷笑一声，“哼，说的好听，怕是心里怕极了，怕皇上已经把你忘了吧！”

那皇上岂不是早就更早就忘了你，皎云差点想讽刺回去，余光却瞥见殿门外有一抹明黄，她眼神一闪，立刻换上了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的表情，面上却还故作坚强的模样，颤抖着道：“不，皇上，皇上只是太忙了。”

沈美人见她明显被刺到的模样，刚想继续嘲讽，就听外面传来太监的传唱声：“皇上驾到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