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分别后的第二天，徐皓给林默然发了两张照片。

一张是那天下午的落日余晖，照片里一架飞机划破天的寂静，那画面比那天现场看的更加动人心魄，拍摄角度也是一绝；另外一张是徐皓趁她专注地看着眼前风景时给她拍的侧身照，照片中的自己仿佛周身都蒙了一圈金黄色的光晕，氛围感十足。

林默然看了很久后给他回：“你以后应该去当个艺术家。”

“我当你这是在夸我拍得好。”徐皓过了一会儿回道。

林默然心想：哪里只是照片拍得好，你的音乐品味也是一流的呢。

她盯着那张侧身照片看了很久，越来越喜欢，忍不住给蒋晓棠发了过去。

蒋晓棠本来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，收到微信打开看了一眼，直接起身跑到房间里打电话给林默然，兴奋地问道：“你跟徐皓去爬山了？”

“嗯。”电话那头的林默然脸上染上了一片红晕。。

印证了自己的猜想，蒋晓棠把手机放下，又看了一眼照片，重新对着话筒说道：“这张照片拍得真是绝了，然然，你真应该好好打扮下。”

林默然没想到她竟然得出的是这个结论，噗嗤一声笑了：“你意思是我配不上这张照片么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，我的意思是徐皓拍出了你自己都没发现的美，你可以考虑下。”蒋晓棠赶紧解释。

林默然把手机换了只手，缓步走到窗前，转着窗帘道：“开玩笑呢，我也看厌了现在的样子，年后就跟我妈提下，眼镜是好久没换了。”

“所以，那天你们到底怎么回事？怎么会突然去爬山的？他约你的么？”

蒋晓棠的一连三问，让林默然哑然失笑，跟她简单说了下那天的经过，但她未提及说徐皓家的事情，就说了爬山看日落以及那家好吃的面馆，蒋晓棠听了也觉得很暖心，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挂断。

除夕这天，保姆陈彩芳早早回了家。

林真真吃过午饭后就带着林默然去了进口超市，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水果跟食物，下午两个人把提前买好的对联贴上，把印着吉祥话的挂件挂满门口及房间里的绿植，还在窗户上贴了窗花，挂了星星灯。林默然在地下室仓库里找到一个很大的如意结，挂在了她三楼房间阳台上。门口的大红灯笼早就打开准备彻夜闪亮，整个别墅看起来热闹非凡，过年气息都快溢出来了似的。

她们热火朝天装扮家里的时候，不时有三三两两经过的邻居，大家互道新年好不热闹。看着别人家都是一家三、四口或者祖孙三代，林默然面上在笑，心里却空落落的。热闹都是别人家的，关上门今年又是一个只有2个人的除夕夜。

林真真在厨房里忙碌着年夜饭，林默然在客厅盯着电视机屏幕。

百无聊赖之际转头看到灶台前的林真真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盖，她第一时间把手上抬捏住了自己了耳垂。这个幼稚的举动把林默然逗笑了，唇角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，起码最爱的妈妈一直在身边陪着她，这就足够了。

饭后，林真真照例拿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她：“妈妈最爱的然然宝贝，新年快乐哦。”

林默然接过红包，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：“然然最爱的妈妈，新年快乐！”

母女俩的眼里都满是柔情，房内地暖开得很足，像似要将屋外的寒冷永远隔绝在外。

两人一起收拾了厨房。林真真心血来潮说今年一定要把春节联欢晚会看完，还要一起守岁。

于是各自先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，穿上了最舒服的睡衣再回到客厅，林真真还去楼下酒窖拿了一瓶红酒跟2个玻璃杯。

林默然看了眼她依旧明艳漂亮的妈妈以及手上的杯子问道：“怎么拿了两个？”

林真真放了一个酒杯放在她面前，打开红酒给她倒了小半杯，莞尔一笑：“你马上18周岁成人了，可以喝一点，女孩子要会喝点酒哦，以后出去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。”

“人家妈妈都是防着自家小孩喝酒，你倒好，还劝女儿喝酒。”林默然有些无奈。

林真真笑容艳丽：“那我是一般的妈妈吗?”说着举起酒杯跟女儿碰了下仰头喝下。

林默然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，酸酸涩涩苦苦的，咽下后齿尖间又带着些许醇厚的道不清的回味。

“怎么样，好喝吗？”林真真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戏谑地问道。

林默然摇摇头瘪瘪嘴：“不好喝。你可以可以很放心了，我应该不会有变成一个酒鬼的一天。”

林真真哈哈大笑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：“那就希望我的宝贝一辈子都不知道酒的好处。”

林默然当时心想酒还能有什么好处啊，你喝醉后难受的样子看起来可不轻松。

直到多年以后，她才听懂了妈妈这句话的意思。酒，可以让你短暂地忘记痛苦，忘记一切，确实是个好东西。

许是因为喝了酒，又或者生物钟到了，11点半的时候，林真真就撑不住打着哈欠回房间先睡了。

林默然喝下了杯子里的最后一点红酒，起身回房。刚才吃了点零食水果垫肚子不觉得，这会才感觉身体有点飘飘然，她终于理解了别人口中的上头是什么意思。

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始发呆，徐皓在干嘛呢？他也跟奶奶在守岁么，还是已经睡了。

时间这么一点一滴在流逝，外面烟火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响。

突然手机屏幕亮起，她看了下时间：11点58分，还有一条未读微信。

徐皓：“然然，到阳台上来。”

她打了个激灵，酒气醒了一半，赶紧披了件长款羽绒服走到户外阳台上。

寒冬腊月可真冷啊，纵然青桐市属于南方，但还是觉得寒气直往衣服里钻。

等她看到站在院子栏杆外举着手机朝她挥手的徐皓时，周身瞬间暖和了。

徐皓指了指手机，林默然接起来，混着远方已经开始络绎不绝的鞭炮声，耳边传来徐皓清晰又明朗的声音：“然然，新年快乐！”

他甫一说完，四周的烟花开始爆发，0点到了，新的一年到了，她心心念念的大男孩冒着深夜寒冷在除夕的深夜走到她家楼下，只为跟她说一声“新年快乐”。

此刻她内心的烟火也在肆意闪耀。

她在漫天烟火声中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：“徐皓，我也喜欢你，很喜欢那种。”

徐皓顿了顿，温柔又坚定地传来一个字：“嗯！”

夜色朦胧又隔得不近，她看不清楚徐皓的表情，但是她知道，此刻的他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动人的微笑。

多年以后，林默然已经记不清楚那晚她是怎么回的房间，也忘了徐皓什么时候走的，她只记得除夕夜的寒冷、远处的烟火以及楼下站着的那个周身散发着光晕的高个子男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