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认识，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报仇，又为什么要为自己殉情？

如果认识，不止于听说过和见过照片的认识，那为什么自己会毫无印象？

寒震烁的瞳孔震了震，他扭过头，用有些复杂的神情，一瞬不瞬地望着温凌语，半晌才开口道：

“不、不认识……”

至少……你、并不认识我……

温凌语蹙了蹙眉，心底也不由得颤了颤——这句话，她莫名的、不信。

寒震烁心生担忧：

“这会影响你……嫁给我的决心吗？”

温凌语望着寒震烁眸子中闪烁的担忧和小心翼翼，暗暗自忖道：

“如果上一世的她，亲眼目睹过这样的眼神，会不会早一点读懂朗榕蔚眼神中的算计和虚伪？”

“扣扣扣。”

刘居义的敲门声打断了温凌语的思绪：

“烁爷，菜品已经准备好了……”

寒震烁不悦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，冷声道：

“上菜吧。”

刘居义打了个寒颤——我这来的，不是时候？！

温凌语选了一个能看到窗外的风景的位置，正准备拉开椅子的时候，却触碰到了一只温润的大手。

是寒震烁。

他也正准备，替她拉开那张椅子。

抬眸，温凌语一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，一边近距离地欣赏着寒震烁那完美的下颌线。

等等……

温凌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——这一次的触碰，虽然依旧让她觉得温暖而安定，却并没有让她的脑海中出现和先前一样令她深感熟悉的、模糊且怪异的画面！

所以……先前出现那些画面的原因，究竟是什么呢？

寒震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他在温凌语的目不转睛中，再次感受到了心底那难以抑制的波澜……

“二位请慢用。”李若红恭敬地说罢，退出了包厢。

刘居义麻利地给寒震烁拉开旁边的另一张椅子后，也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，眼睛，却忍不住又瞟了几眼温凌语和寒震烁相碰触着的手。

温凌语感受到了刘居义眼神中灼热的好奇与期待，有些不好意思地、收回了自己的手。

“谢谢。”她坐了下来，随即吐出了另外两个字：“不会。”

寒震烁听到“不会”两个字时，原本有些不悦的眼眸中，陡然间星光闪动……

温凌语语气坚定地补充道：

“无论以前的我们认识与否，都不会影响我嫁给你的决心。哪怕你对我隐瞒了什么，我也相信，那一定是、为了我好！”

寒震烁闻言，闪着星光的眸子、多出了几分笃定——或许，她是真的重生了！

他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，想要摘下眼罩的右手有些犹豫地顿了顿：

“你……想看我的真容吗？”

温凌语莞尔一笑：

“什么时候在我面前展露你的真容，是你的自由，而这一切，也不会影响我、嫁给你的决心……”

温凌语话音刚落，便看到寒震烁轻轻地摘下了自己的半脸眼罩。

俊逸非凡、完美绝伦的面容，冲击着温凌语的眼睛的同时，一颗硕大的泪珠，从寒震烁的右眼、滑落了下来。

温凌语不解：

“你……没事吧？”

自己刚才，是说了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了吗？他为什么突然就……哭了？

寒震烁用手指轻轻拂去了滑落的眼泪，轻描淡写道：

“久不见光，有点畏光吧！”

只有寒震烁自己知道，他的眼泪突然滚落的原因是——他彻底确认了温凌语重生者的身份的刹那，时空之眼的惯性，催促着他立刻杀了眼前的重生者！

一如过去那漫长的岁月一般！

毫不犹豫地、杀了面前这第一千个重生者！

然后用时空之眼的力量，将这个时空、拉回正轨！

这是他——顶着寒震烁的身份的时空管控者的责任！

也是他完成任务、结束地球之行，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的唯一方法！

可是、他无法杀了她！

就算杀了全世界，他也无法杀了她！

温凌语望着寒震烁紧握着的、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的双拳，担心地问道：

“你确定……只是畏光而已吗？”

寒震烁这才意识到，时空之眼带给自己的——弑杀重生者的本能，竟如此强烈！

看来，在自己能够自如地控制住这有可能伤害到她的时空之眼之前，自己还是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揭开这半脸眼罩为好！

寒震烁这样想着，再次戴上了那个黑色的半脸眼罩。

“你分明有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，为什么要将真正的自己、隐藏在面罩之后呢？外界都说你……”温凌语突然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，毕竟，现在的她发自内心地觉得——外界的看法，并不重要！

“说我非丑即瞎，甚至极有可能又丑又瞎、惨不忍睹。”寒震烁自行补充着温凌语所听到的传闻。

温凌语轻轻点了点头：

“嗯，这个面罩确实引发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揣测和中伤。”

寒震烁凝望着温凌语略带困惑的美眸，问道：

“你真的……想知道？”

温凌语看出了寒震烁神色中的欲言又止，摇了摇头，道：

“还是等你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吧！”

寒震烁心头一紧——她说这句话的时候，竟透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聪敏！

他在心底里回答着她暂时不宜知道的原因——因为时空之眼的出现，意味着一个超自然生命的陨落，意味着他不得不遵循一个不容侵犯的时空法则！而他并不确定，这一切、是否正确！

半脸眼罩，是妥协、是克制，也是抗拒、是逃避。

温凌语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。

上一世，自己来过一次雅和园，第一口食物入口的瞬间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模糊却萦绕不散的画面。

而那感觉，和自己第一次触碰到寒震烁的手的时候的感觉，有着异曲同工之处。

因此，当她听到他要带她来这里用餐的时候，她深感错愕的同时，一度怀疑——一切的巧合，是不是冥冥之中、自有提醒的深意……

她夹了面前的一小块肉冻，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口中。

果然！